那天在辦公室核對百度推廣的賬，手里的搪瓷杯被我攥得咯吱響。一個月下來，推廣后臺顯示有 30 個咨詢，可讓文員小周挨著打回去，20 個號碼不是空號就是接起來說 “沒打過”，真正問機床型號、維修周期的有效客戶，統共就 10 個。

財務把推廣賬單放我桌上時，我正對著車間的生產報表發愁。12000 塊，夠買兩噸高強度鋼材，夠給三臺銑床換套新刀具，現在倒好，全砸在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 “咨詢” 上。更氣人的是那 10 個真客戶，有 6 個說第一次打電話沒人接 —— 可不是嘛，前臺小姑娘光應付那些空號回撥就夠忙的了。

讓技術員小王調后臺數據出來看，越看越窩火。“數控車床價格” 這個詞，一天被點了 56 次，可我們明明標的是實價，哪來那么多 “比價” 的？還有個 “二手銑床回收”，我們根本不做回收業務，愣是被點了 93 次，半夜兩點都有點擊記錄，合著機器人不用睡覺？

問了競價托管公司的老張才明白，這是讓人惡意點擊了。翻到四月份的記錄，后脖頸子直冒涼氣 —— 當時就有客戶說打我們電話是忙音，我正盯著新生產線調試，心想偶爾串線正常，沒把這些詞停了。

就這么拖了小半年，賬戶徹底亂了套。后臺顯示，那些亂七八糟的詞花了近一萬塊，占了總預算的八成多。真正有用的 “臥式加工中心精度”“立式車床保養” 這些詞，一天到頭沒幾次展現機會。前幾天有個老客戶說，搜我們廠名居然排在第三頁，當時還怪百度算法變了，現在才明白，是好鋼全用在了廢刀刃上。

車間主任進來問原材料采購的事，我指著屏幕上那些亂碼似的點擊記錄，氣得說不出話。這錢要是投在車間的防塵設備上，工人師傅們也能少吸點鐵屑；要是給銷售員做產品培訓，說不定能多簽兩單實在的合同。現在倒好，給那些搞惡意點擊的人發了工資，想想就心疼得夜里睡不著。